潘怡冲
四月的天气,犹如奶娃娃的脸,说变就变。就在刚刚过去的一周,温度“满三十减十”的剧情已悄然上演。在来往龙子湖与花园校区的教职工班车上,厚褂子与白短袖、长靴子与浅口皮鞋时常交错出现,这种情况已见多不怪。分散在校园各处的教职工乘车点,每天承接步履匆匆的花园园丁,绿萝是他们的灌溉对象。青青翠翠的绿萝在阳光下舒展自己的腰肢,在春风中等待杨絮的停驻,又在贵如油的春雨中敞开了怀抱,将雨滴抱个满怀。园丁每天与绿萝为伴,盼其枝叶茂密,望其永远充满活力。渐渐地,绿萝成为园丁的希冀。
晨曦的阳光打入室内的那一刻,绿萝睁开惺忪的眼睛。坐上办公椅,打开牛皮纸袋取出资料,园丁开始他忙碌而又充实的一天。他是马克思主义学院的老师,前几刻钟,只见他转着笔开始回想昨日上课的情形,脑海中将一帧帧画面如老电影一样在放映。他回味着,时而紧皱眉头,时而想到有趣的环节,又轻轻地咧嘴一笑,继而拿起笔在纸上记录出授课的情况。大多数,他都是很满意的。被红色笔圈出的问题,他会在后面做好批注,提醒自己。时光如洪流,日新月异,牛皮纸袋中的资料也在不断变化。他经常说我们做学术一定要“小题大做”,方能挖的深,讲得透。“家事、国家、天下事,事事关心”。作为马克思主义学院的老师,他敏锐地洞察国际与国内的形势与政策,及时更新自己的知识信息库,并对此事乐此不疲,几十年如一日。老课新备,是他的老习惯了。他讨厌机械地上课,每一年都讲述同样的内容,他直觉自己可能会疯掉。打开新教材,对比老教材,他乐于探究每一个知识点的前世今生,同时更关注它们的当代价值。“取其精华,去其糟粕。”他从不嫌每一个步骤的繁琐,反而从中突发很多奇想,涌现不少灵感。他坚持手写教案,铿锵有力的字迹很快填满了方格纸张。一会儿的功夫,一章漂亮的教案就完成了。这时,他停下笔,将教案放在他的牛皮纸袋里,抬头望向他桌面的那盆郁郁葱葱的绿萝。只见他,站起身来,拿出旁边的小铲子,为绿萝松起土来。当阳光照进大半个办公室的时候,时钟的摆针已经走到了十二点。拎起牛皮纸袋,骑上楼下的吱吱呀呀奏着交响曲的自行车,沿着校园的小路哼着小曲。一路的风景,加上清脆的车铃声与阵阵打招呼的声音,像走进一幅和谐又幸福的画卷。
短暂的休整之后,他带着愉悦的心情去灌溉他的绿萝们。顶着一头的杨絮踏进装满青春记忆的教室。第一句,总是向大家亲切的问好,像是少了这一句,会如失去了宝物一样让人难受。打开牛皮纸袋,拿出自己准备好的教案,带领绿萝们畅游在知识的海洋中。老式风扇在燥热的天气中,为教室输送丝丝凉气。人海之中,人潮汹涌,每一次课堂促成了园丁与绿萝的相聚,西方人称作“命运”,中国人叫它“缘分”。讲到精彩之处,他胸有成竹,眼神放光,仿佛山河画卷就在眼前,执笔挥毫恰在当下。短短的两节课,仿佛穿越半个世纪,上一秒还纵游在欧洲的马场,头戴毡巾,帅气的一跃而上,下一秒就来到金碧辉煌的殿宇,聆听清清冷冷、似哭未哭的绕梁琵琶音,最后停脚在繁华热闹的不夜城深圳。先进的思想总是与非凡的事业彼此辉映,科学的理论更需要同伟大的实践相互激荡。他的思政课总是慷慨激昂,又饱含铁汉柔情,将最新的理论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紧紧相连,誓要坚决守好意识形态阵地。他看着满透着生气的绿萝们,眼含深情,思绪已然飘到几年后。被精心灌溉后的绿萝,掌握一身傲然的本领,深深扎根在中华大地上。下课音乐响起,在绿萝们的掌声中结束课堂。将资料重新放回牛皮纸袋中,迈着矫健的步伐来到黑色的自行车旁,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中。打开门窗,看一眼桌面的绿萝,又开始充盈牛皮纸袋里的资料,直到霜已慢慢爬上窗台,办公室的灯光才慢慢消失无踪。
这天,他骑着自行车赶往上课的教学楼。在骑行的路上,忽感心脏砰砰跳,望了一眼前篓里面的牛皮纸袋,他定了定神。课堂有序的进行着,突然教室里面发出砰的一声,只见一位绿萝倒在地上。他匆匆走下讲台,让绿萝们保持安静,拨打了急救电话。蹲在地上,顾不上地上的呕吐物,赶快招呼大家一起合力将倒下的绿萝转运的宽敞通风处。很快,辅导员和医生赶到了。在医生的抢救下,倒下的绿萝迅速恢复了生机。他穿着满是酸臭味的衣服,仍是热情饱满地上好接下来的课。台下的绿萝在看他的眼神中多了一点温度,他知道那是人类最爱的善良与尊重。寓教育于行动,以身作则,就是最好的教育。课后,他骑着车回去换下已脏的衣服,继续浇灌窗台的绿萝。
也许,在校园中,你已经见过他很多次,但只是不知道他的姓名。他也总言,他这才做到哪啊。他是万千花匠中的一员,精心呵护每一盆脆滴滴的绿萝。但下次你要在看到一位骑着黑色的自行车,前篓里放着牛皮纸袋的园丁,可否代我向他问句好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