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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“五一口号”•记忆(4)】国民党政府的疯狂掠夺


(发布日期:2018-04-09)

抗战结束后,“刷新政治与恢复重建既是国民对政府的期盼,也是政府最大的政治。”如何组织好战后的复员、接收,无疑是对国民政府的一次考验。然而,国民党政府这一次是以少数人的短时间愉悦换来了丧失民心的恶果。1945年8月11日,国民党最高统帅部连续发出两个命令:命令第十八集团军“原地驻防待命”,命令国民党部队“积极推进,勿稍松懈”。1945年8月21日,重庆国民政府行政院通过《沦陷区重要工矿事业处理办法》和《收复地区土地权利清理办法》,对沦陷区的接收工作全面展开。然而,名为接收实则明抢暗夺。在接收过程中,营私舞弊,中饱私囊,贪污受贿,接收大员们似乎在进行着一场大发接收财的竞赛,大量公产变成了接收大员的私产。老百姓称他们是“三洋开泰,五子登科”(“三洋”是爱东洋、捧西洋、要现洋;“五子”为房子、车子、金子、衣服料子、婊子),叹息道:“天上来,地下来,老百姓活不来”,“盼中央,望中央,中央来了更遭殃。”对此,国民党中头脑清醒的人也有警觉,并产生了一种很深的危机感,如接收大员邵毓麟曾当面向蒋介石进言:“像这样下去,我们虽已收复了国土,但我们将丧失人心!”

国民党政府的疯狂掠夺激起了国内民众和知识分子的强烈反对,有批评指出:“在短短的几十天内,那些曾经沦陷七八年的广大土地,竟复宣告了第二次的沦陷!第一次,那些土地沦陷给‘中国军事’的敌人,而这一次,却沦陷给‘中国政治’的敌人。”

《大公报》评论说:“仅在短短20余天之内,我们已在京沪两地失去人心。”时任美国陆军情报部驻华办事处主任的费正清感受到“蒋介石和国民党控制的国民政府……对于日军撤退后的沿海城市,它所从事的接管工作,真是搞得一团糟。”

当时的一些自由知识分子这样评价,今日中国人民生活的艰苦与凄惨,业已到达为一个大文学家所无法描写的地步。在内地城乡以及偏僻的角落里,民生的艰辛,更不必说;就是在远东第一豪华的大都市里,一到晚上11点以后,许多街道上,在那冷冰冰的容易招致疾病的水门汀走道上,躺着手脚绻缩的无数贫民,就在这萧瑟的秋风之中,获取为维持他们像游丝一样的生命所必需的睡眠。这些人本身并无罪孽,然而他们却过着罪孽的生活;即使在此叙述每晚所目睹的这种凄凉的景象,亦不禁热泪盈眶,悲从中来……现政权最大最不能宽恕的罪恶,就是由于它的缺德的统治,大大促成了中国道德的堕落。在这个政府的作风和统治之下,一切不守法的、不道德的、没有良心人格的人,都比一般奉公守法、洁身自好的人,容易生活下去。

在经济上,以蒋宋孔陈为首的四大家族在统治中国的22年当中,聚敛的巨额财富达100亿至200亿美元之巨。他们对攫取的民脂民膏随意支配,挥霍无度。上行下效,各级贪官利用职务之便敲诈勒索、额外摊派、卷款潜逃等。以四大家族为首的官僚资本对人民敲脊吸髓,使民不聊生,市场购买力减弱。抗战结束后,蒋介石集团悍然发动全面内战,造成军费激增和财政赤字的日益扩大,使恶性通货膨胀更加疯狂,招致了货币的迅速贬值和物价暴涨。国统区的经济危机空前严重,广大人民的生活日益恶化:工人大批失业,农民背井离乡;工农业生产严重下降,特别是农业经济凋敞,农民纷纷躲避征粮、征税和征兵,从而使国民党失去了进行战争所需要的基本人力和物力,加速了国民党军事上的溃败。同时恶性通货膨胀也使中国民族工商业日趋破产,许多人日益丧失他们的积蓄而变为赤贫者。就整个国家来看,1946年支出法币10万亿元,收入只有2万亿元;1947年支出100万亿元,收入只有13万亿元。巨额的财政赤字主要靠印发钞票弥补。法币发行量猛增,物价随之狂涨。以抗战前夕的物价为标准,至1947年7月,上涨了6万倍,年底更达到14.5万倍。1937年100元法币能买一头牛,到1947年只能买1/3盒火柴。国统区工商业大量倒闭,民族工商业日益破产。从1946年下半年至1947年,上海、天津、重庆、汉口、广州等二十多个大城市,倒闭的工厂商店达2.7万多家。上海原有工厂4050家,至1946年底,已倒闭3160家,其中民营工厂倒闭3/4。国统区的农业生产急剧下降,农业经济凋敝,出现了严重粮荒。国统区的经济危机,使劳动群众和广大公教人员的生活日益恶化,城市失业人员大增。1946年冬,仅上海、北平、南京三地即有失业和无业人员260万人。公教人员和学生处于饥饿半饥饿状态。农村情况更为悲惨,1946年饿死1000万人;1947年各地饥民达1亿人以上。

1947年初,国民党政府对“已届非常严重之时”的经济状况,采取了所谓“紧急措施”。2月16日,国防最高委员会通过了《经济紧急措施方案》和《修正管理外汇暂行办法》。蒋介石为此发表谈话指出:“政府支出应极度减缩,本年度预算内,凡不必要之新建设均予以暂缓”,用有效方法征收“所得税和各项直接税”,“如因此而或使个人负担有加重之处,则为一致拥护政府”起见,也应“一致予以遵行”;“以后提高工资,应即确定最高限度,不得漫无限制”。职工的工资应“以本年1月份之生活指数为最高指数,亦不得以任何方式增加底薪”。对于民生日用主要物品,“即予从严管制”。这些办法的实施,未能解救危机,只是使财富更加集中到四大家族手里,人民生活状况更加恶化。

政治上和经济上的腐败,也使得国民党军事更加腐败:军政不和,互相倾轧;军民如仇,官兵如仇;官长克扣军饷吃空名额;兵役败坏,抓丁拉夫。存在着十分严重的官僚化现象,“团长不到连部,军长不到团部,总司令不到师部亲自督察点名,以致部队实际情形几乎完全隔膜。”高级官员思想颓废,苟且偷安,同时还贪污兵饷,营私中饱。连蒋介石也不得不承认,“自抗战末期以来,我国民党军所表现的贪污腐败的内容和实情,真是光怪陆离,简直令人不能想象”。军事腐败,风纪败坏,使国民党军事涣散,战斗力下降,只能去敲诈勒索百姓。蒋介石曾沉痛地说:“北洋军阀的毛病,我们的军队都已习染,不论在精神上,在行动上,都渐次趋于腐化堕落”,“几乎与北洋军队如出一辙”。

全面内战爆发之后的国民党政府腐败日甚一日,已完全丧失了抗战时期的那么一点奋斗精神,“实际上已经瘫痪,成为一具失去活力的、昏庸的政治僵尸。”贪官污吏张牙舞爪,展开了贪污腐化大竞赛。对此,50年代在台湾的国民党要员也承认抗战后国民党意志消沉、腐败至极,“官吏不知责任为何物,对于主义政策不知尊重”,“败坏法纪只知个人私利,升官发财”。1967年,蒋介石在反思兵败大陆的教训时也说,“当时党内一盘散沙,党员不能负起监督之责任,尤其是一些党的干部,不负实际责任,贪污腐化遍布党内,彼此之间,勾心斗角。”美国著名汉学家费正清教授则一针见血地指出:“无能和腐化使国民党在中国彻底失去人心。”

政治、经济的腐败已使人民对国民党政府渐渐失望,这时,还发生了一件火上浇油的事件。1946年11月4日,国民党政府外交部长王世杰同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在南京签订了《中美友好通商航海条约》(以下简称《中美商约》)。这是战后中美间第一个新的不平等条约。

《中美商约》共30条,它记载着:美国人有在中国“领土全境内”居住旅行,从事商务、制造、加工、科学、教育、宗教和“慈善事业”,勘探和开发矿产资源的权利,并为此可以在中国保有、建造、租赁土地及房屋,从事各种职业。美国的“法人及团体”与中国的“法人及团体之待遇相同”。美国商品在中国征税、销售、分配或使用,享有不低于任何第三国和中国商品的待遇。中国对美国任何种植物、出产或制造品的输入,以及由中国运往美国的任何物品,“不得加以任何禁止或限制”。美国船舶可以在中国开放的任何口岸、地方或领水内自由航行,其人员和物品有经由“最便捷之途径”通过中国领土的自由。美国船舶,包括军舰在内,可以在遇到“危难”时,开入中国“对外国商务或航业不开放之任何口岸、地方或领水”。


国民党沦陷区的民众排队抢购粮食

《中美商约》虽然打着“平等”、“互惠”的旗号,但其不平等的内容及性质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。实际上是中国对美国一切开放,美国帝国主义在中国土地上可以为所欲为。条约签订后,驻美大使顾维钧竟然宣称:“全中国领土均向美国商人开放”。

该约一经公布,立即受到全国各界人士的强烈反对。上海各界名流马叙伦、马寅初、茅盾、千家驹等纷纷发表意见,抨击谴责《中美商约》。上海人民团体联合会发表声明说:“《中美商约》是绝对不利于中国的片面独惠的丧权辱国的新的不平等条约”。延安《解放日报》发表社论《评蒋美商约》,指出它是“蒋政府把中国作为美国附属国的重大标志之一,是中华民族又一次新的大国耻”。延安各界人士建议以11月4日为新的国耻纪念日,1947年1月,陕甘宁边区政府正式接受了这一建议。

抗战胜利后,沦陷区老百姓一度对国民党政权抱有幻想,而现在逐渐变成了泡影。国民党政府政治、经济的腐败使全国人民进一步认清了蒋介石集团的本质,《中美商约》的签订更使中国人民对国民党政府彻底绝望。抗战的胜利掩盖了国民党的外强中干,在一片胜利声中,早已埋下一颗失败的定时炸弹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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